余小時每于秋冬易節(jié)之際,總喜歡玩“交嘴雀”。交嘴雀是一種體長約16厘米、體羽大部為紫紅色或黃綠色的可愛的小型候鳥,因其上下喙尖反曲交叉,故名交嘴雀。這種小鳥并不象“黃雀”或“紅點頭”那樣具有天然一條靈巧的歌喉,為了“藏拙”,從來不肯輕易叫一聲,然而,它卻極易被人馴服;一旦馴熟之后,即可在主人的指揮下,表演一整套精采的雜技,因而也就頗受孩子們的喜愛。
中國東北或河北山區(qū)的松樹林,是交嘴雀繁殖與生活的樂園;但當(dāng)寒冬即將侵襲北方蒼茫大地的時候,它們便挈婦將雛、成群結(jié)隊地徙往溫暖的長江流域。不幸的是:每當(dāng)它們飛經(jīng)北京的時候,為了覓食,往往誤入鳥販子的羅網(wǎng),繼而變成公子哥兒的玩物。清人富察敦崇的《燕京歲時記》就有京師十月玩交嘴雀的記載,可見交嘴雀作為玩物是古已有之的了。
舊時在隆福寺或土地廟的鳥市上,花幾枚銅錢便可買一只很好看的交嘴雀。乍買來時,它野性很大,必須捆上翅膀、戴上“脖鎖兒”(銅絲制成的小鎖練),架在一根尺余長的荊條上,謂之“上架”。主人必須終日與鳥兒形影不離,頻頻喂以食水。旬余,即可解開翅膀,投入由簡而繁的訓(xùn)練。
交嘴雀的“叼技”非常高超。主人把小紙旗、小鈴鐺、彩綢條以及燙有小窟窿的胡桃等物通放進一只特制的紅色小紙箱里,置于高遠處。只要“嗨”的一聲令下,交嘴雀便展翅飛奔紙箱,以它銳利而靈巧的喙擰開箱口的插銷,待箱蓋兒拍的一聲彈開后,依次將內(nèi)中的玩藝兒叼在主人手里,從而獲得幾粒蘇子、小麻子或葵花籽的微薄將賞。
最為精采的是叨“八卦”。所謂八卦,是以馬糞紙糊成的無底八棱(木+臺),高三寸,頂部中心穿一針孔;另具二至三張略小于八棱(木+臺)周長的硬紙片,每張紙片的中心與八條棱邊處皆穿細孔,各以棉線或曲別針固定九個小紙旗;位于中心的小旗兒紅色,余皆綠色,而后以雙股棉線及曲別針將硬紙片層層懸于棱(木+臺)內(nèi)。
主人將八卦懸于樹上,“嗨!”聲一落,交嘴雀便將外層八個綠旗順序叼給主人,那速度如流星,似閃電,令人眼花繚亂;及至最后叼中心部位的紅旗時,由于伸出了被曲別針?biāo)鶌A住的棉線,外層的八卦圓形立即脫離八棱(木+臺),忽忽悠悠地飄落下來,就在圍觀者情不自禁地交口稱譽的時候,交嘴雀已然又奉主人之命繼續(xù)叼第二層卦形上的小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