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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天瑋:我嫁給了舞臺

2000年10月31日 14:52

  編者按:“鄭天瑋在演藝圈里不是一個大紅大紫的人,但是在喜歡話劇的這圈人群中,都知道她。大家知道她有好幾條原因,比如她是個好演員,在人藝近二十年的戲單里都能找到她的名字;又如,她愛寫詩,還被評為‘十佳女詩人’等等。但是最叫人吃驚的是,這個女孩還是個編劇,編了一個說老北京里最老的行當之一——古玩行的話劇《古玩》。最近她又在新版的《日出》里出演陳白露。為此,《北京晨報》的記者對她進行了專訪!

 

 我是演曹禺戲最多的女演員

  記:你到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多少年了?

  鄭:二十年了。人都這么叫我——人藝的老演員鄭天瑋,又一想我才三十多歲,怎么會是老演員?可我演戲都二十年了。

  記:你演過多少出戲了?

  鄭:挺多的,可能得有十幾出吧。

  記:有這么多?

  鄭:我是從跑龍?zhí)组_始,哪能一上來就讓你演主角呀!比較重要的角色先是《家》里面演鳴鳳,然后是《北京人》里演瑞珍,《雷雨》里演四鳳、《蛻變》里的孔太太,現(xiàn)在又演《日出》里的陳白露。我算是我們劇院里演曹禺的戲最多的女演員,曹禺的幾部重頭戲里我就差《原野》還沒演過。我們劇院里的人跟我開玩笑,說你就吃“曹禺”這碗飯吧,人家傍大款,你這也算是另外一種“傍”法吧。

  記:你從一個演員后來寫了《古玩》成了一個編劇,現(xiàn)在又回到舞臺上,演《日出》里的陳白露,這期間你是怎么打算的?

  鄭:我們劇院里各個部門劃分的特別清楚,到年底評級、分獎金、分房子,牽扯一堆事呢!作為演員,一年里就有好多的演出任務等著演,沒時間干別的。所以,我在寫完《古玩》之后,就正式從演員隊調到創(chuàng)作組去了,那時候別人管我叫業(yè)余編劇,現(xiàn)在好不容易進創(chuàng)作組也有幾年了,又回來演戲,又成業(yè)余演員了。干了二十年,結果什么都成業(yè)余的了。

  記:當初和你一屆進人藝學員班的女演員宋丹丹、王姬等都挺早就成名了。

  鄭:對,但她們都不是因為干舞臺劇出的名,王姬是因為最早的《家庭百秒十問》,宋丹丹是演電視劇。干舞臺劇很難大紅大紫。

  記:你是什么時候比較有名氣的?

  鄭:1989年演完《雷雨》。

  我自己的生活特簡單

  記:你是哪年結婚的?

  鄭:1986年,我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時候。

  記:過了幾年?

  鄭:四年。

  記:為什么離婚?

  鄭:彼此都覺得不太合適對方。其實我們互相都是比較負責任的,當初覺得好,就很自然地結婚了,不合適就離了。不像有的夫妻那樣,盡管不好,也互相在一起吊著湊合。我們之間沒有特別復雜的事情。

  記:后來再沒結婚?

  鄭:沒有。咱們更多的說說工作上的事情,因為我這方面的事情特別簡單。

  記:你是個名人,你工作上的事情,大家基本都看得見。大家關心的可能更是生活中的你,而且你現(xiàn)在也在做編劇的工作,對男女之間的事情,你也可以和大家說說你的見解。

  鄭:其實并不是我有意回避,現(xiàn)在我的生活特別簡單,從離婚以后,我基本是忙于排戲和寫東西,就沒時間想別的,就跟嫁給人藝似的。記:那你這種生活也太枯燥了吧。

  鄭:在觀眾眼里,可能會覺得我挺浪漫的,又是演員又是編劇,以前還是個女詩人,1990年我還拿過十大女詩人獎。但其實我的生活特別枯燥,特別沒勁。我也不喜歡出去玩,沒事的時候就老在家呆著,喜歡安靜,不喜歡熱鬧。

  記:那舞臺上是怎么產(chǎn)生激情的呢?

  鄭:所以有人看我演戲就說:“她是成天在家憋的,跑舞臺上撒歡來了!蹦憧窗,凡是在舞臺上使不上勁的那個,就是在臺下玩的太累了,我是在家閑的,沒地方釋放精力,要不在舞臺上釋放出來,就容易出事了。

  記:你沒和你的爸媽住在一起?

  鄭:沒有,我一個人(住)。

  記:自己做飯?

  鄭:我喜歡做飯,我還能做得特別好。

  記:每天自己做兩頓,吃兩頓,煩不煩?

  鄭:我做三頓,吃三頓。我每天又炒菜、又做湯又拌涼菜,包餃子、烙餡餅。我媽都說我一個人的生活比一家子還有滋有味。我們劇院里的人都特別愛吃我做的飯。我每天睡覺的時間也都保持在10個小時左右,睡不夠我就滿嘴說胡話。我今天就沒睡夠。

 

 舞臺就是我的命,我要全方位地占有它

  記:你一個人生活會不會挺寂寞的?

  鄭:也沒有,其實在人藝工作挺幸福的。首先是工作條件特別好,人藝那么大的排練廳,在國外都不多見,在國內也更是少有的。對一個搞藝術創(chuàng)作的人,我覺得首先是一種狀態(tài),在這樣一個好的地方,應該能出好東西。

  記:是不是在人藝工作,有種榮譽感?

  鄭:如果弄出的東西凈是破爛兒,你就會有白活了的感覺。除了人藝本身具備好的設施,還有很多好演員,和這么多的好演員合作,工作就變成一種享受了。我特別愛站在側幕看每幕之間舞臺上的換景,舞美隊的那幫人干活特干練。我覺得人在特別投入工作的時候,就是一種美。我對舞臺真是有種依戀,我認為生活當中很多事情,比起舞臺都很沒意思。就像你剛才讓我談我自己的私生活,我覺得特無聊,舞臺就是我的命。

  記:那你干嗎寫劇本,接著演戲多好?

  鄭:這也是我對舞臺有一種不能節(jié)制的欲望,我希望全方位的占有舞臺,我想看看觀眾看我寫的戲會有什么樣的反應。

  記:你做演員在謝幕的時候聽到觀眾的掌聲,和看自己寫的戲別人演出來,得到觀眾掌聲的時候,感覺有什么不一樣?

  鄭:太不一樣了。我演戲的時候,也希望臺下坐好多觀眾,能聽見好多掌聲。像昨天晚上《日出》謝幕時,我站在舞臺正中間,觀眾十多分鐘的掌聲,哥兒們心里也舒服著呢。看《古玩》就不一樣了,我每天都到劇場,在二樓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站著,那時看戲的心情比演戲的心情還要激動。除了激動以外,還提心吊膽的,就像送自己的孩子上幼兒園似的,還得爬門縫兒看看,兒子是不是和別的小朋友打起來了,老師是不是又說他了之類的,一看見劇場里有空著的座位,心就提起來了,趕緊就問售票處是不是票賣的不好。不過,我得承認我是被慣壞了,我寫的《古玩》連加坐都坐了人。我也不能肯定再弄一個戲,就能像《古玩》一樣爆滿。

  記:《古玩》寫了多長時間?

  鄭:整整兩年,特別有戲劇性。1995年的4月1日,我和劇院領導談了我想寫這樣一個戲的想法,于是就推掉了要演的幾個戲,開始動筆。1997年的4月1日,劇本通過,《古玩》劇組正式建組。整整兩年,這種事情,絕不是人為能安排好的,而且4月1日正好是愚人節(jié)。

  記:倒騰古玩離你的生活太遠了,寫起來很難吧?

  鄭:寫劇本有一個階段就不會弄了,屬于背水一戰(zhàn)的狀態(tài)。我覺得說愛國主義教育,其實還是應該給學生講講咱們老祖宗特別燦爛的一面,因為寫文物界的事情,我當時讀了很多的史料,我也不是很迷戀過去,但了解了這些歷史,增強了一種自信。人的潛力是巨大的,活著就是靠著勇氣,要勇敢。人在任何一個時期都要像一個戰(zhàn)士,戰(zhàn)士不只是戰(zhàn)場上才有。

  記:那你勇敢嗎?

  鄭:我覺得我挺勇敢的。

  記:經(jīng)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,你就沒有勇氣再面對,能叫勇敢嗎?

  鄭:(極力反駁)那不是,我不是不敢面對婚姻,我覺得我是對生活方式的選擇。

  記:結婚、組成家庭,是世界上大多數(shù)人都繼承的人類最本質的生活狀況,你為什么就不愿意選擇?

  鄭:那不一定,我只是現(xiàn)在還沒結婚,不一定永遠這樣。這事得自然而然地來,不能硬拉。我記得人們在紀念海明威的時候說過一句話:他對人類最大的貢獻不是他的作品,而是他的生活方式。所以,我說我有勇氣面對我真正的現(xiàn)實,做出選擇。

  記:你又編又演,應該對人各種最基本情感都有體驗,而你好像在這方面缺課,所以表現(xiàn)在你寫的戲《古玩》里就缺少人細微的情感。

  鄭:我就成心沒寫,因為在古玩行里不沾女人,把第三幕搬到妓院也純粹出于為了讓戲好看。我開始拉的大綱,是沒有一個女演員的,尤其在那個年代,根本沒有女的干這個。

  記:那你其它的戲呢?

  鄭:我覺得不是非得自己干了,才有體驗,這說了無數(shù)次了,不是非得殺人,才能體會到殺人,需要各方面的積累。比如不是天天談戀愛的人才會有激情,可能恰恰相反。《無常女吊》寫的就是你們要看的男女方面的——一對陰間的夫妻。

  記:你不覺得你的生活中少了些什么嗎?

  鄭:因為我每天都很忙,現(xiàn)在還來不及體驗那個(戀愛)。我為了寫一部《男博士女博士》,在大學里體驗生活,除了學校就是劇院來回跑了好幾個月了。在這之前,我還寫了一個歌劇《上海猶太人》。

  記:怎么想起寫歌劇?

  鄭:歌劇是舞臺的最高境界,它可以調動舞臺上所有能夠調動的東西,大集團軍作戰(zhàn)。這個歌劇寫的1938年,猶太人四處逃,沒地方敢接收他們,最后,上海收留了他們,而當時上海還被日軍占領。所以我有一句很經(jīng)典的臺詞:“像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還要跳到冰水里去救人!

  記:那你現(xiàn)在等于是大劇場、小劇場的話劇、歌劇都弄齊了,還有什么打算?沒想自己給自己攢一個戲,又編又演。

  鄭:那不會,因為我對一個東西的激情只有一次。一次就都耗盡了。編過一次,再導或再演,我就煩了,不愿意炒冷飯。

  記:你自己編的,再導或演,肯定是貫徹你最初的初衷,也算不上第二次。

  鄭:不,如果是我編的,請了另一個導演,他有他的想法,弄出來以后可能是你原來連想都想不到的一個東西,我就覺得特棒。導演、演員都賦予了新的東西。

  記:會不會因為和你的初衷不一樣而失望呢?

  鄭:我永遠都希望看到新的東西,我不喜歡很熟悉的東西。這也是我這次答應任鳴演《日出》的原因,任鳴說了我一天,他提出要有新的演法,是這個東西把我說服了。我開始不演的理由是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當編劇了,而且正在寫的劇本干到一半,我特不愿意干一件事這口氣斷了,那感覺就不一樣了。就跟談戀愛似的,我就不喜歡聽什么破鏡重圓,破鏡重圓也有縫,肯定不可能是完美無缺,而我就追求完美無缺。我的激情就只有一次,有人勸我把《古玩》改成電視劇,我不,誰愛改誰改,我對它已經(jīng)沒激情了。

  記:那你還對什么感興趣?

  鄭:暫時對別的都不感興趣。

  記:編劇寫東西最重要的是什么?

  鄭:首先得混進他們那個圈子里,比如寫《古玩》的時候,古玩行里的人特別不愿讓他們那點事讓別人都知道,這就需要讓別人對你產(chǎn)生信任感。

  記:不過,說句不好聽的,《古玩》看一遍也就夠了。

  鄭:那是你,還有看三四遍的呢!我們照樣演一百場!我也說句不好聽的(笑)。

  記:這跟人藝的宣傳有關系,人都覺得這么漂亮的才女寫的戲,得看一眼。

  鄭:那你就大錯特錯了,因為人家一聽《古玩》這名字,就會覺得是一出大戲、老戲,所以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男的寫的,可能又想是老頭寫的,絕不認可一個丫頭能寫的了的,一聽說又是年輕的女的寫的,先就對你沒有信任。

  記:你有沒有拿《古玩》和《天下第一樓》做過比較?

  鄭:沒有比較過,因為我們劇院希望每一個寫老北京的戲都有不同的樣式。這點林兆華也很贊同,比如新版的《茶館》也還是有些變化,這樣才能一點點往前走。所以我說人是需要勇敢的,我第一次寫《古玩》就是四幕的大戲,就是不要像《天下第一樓》那樣沿著一個故事寫,古玩行里隨便找出一件事就能寫成一部大戲,但我和《古玩》的導演林兆華都不想要那樣的東西,它在結構上都是很新的。人藝的演出必須要求場次,什么玩藝術、搞實驗,這本來就是一個藝術的地方,藝術就不用談了,能演出一百場就是標準。所以演《古玩》的時候,包括林兆華和所有演員都捏著一把汗。

 

 生活要有計劃,活著不后悔

  記:我看你一說戲就沒完沒了的。

  鄭:真是這樣,我周圍的朋友有時也都問我:鄭天瑋,你還會說點別的嗎?

  記:那你覺得你這種狀態(tài)能保持多少年?

  鄭:我覺得我現(xiàn)在挺好的,人在每一個時期都特別專注地干一件事,然后在另外幾年再專注另一件事,那你說這一輩子多棒呀!

  記:那你在舞臺上已經(jīng)二十年了,下個二十年準備做什么?

  鄭:那誰知道呀。

  記:那沒準兒等你想干什么事情的時候,沒那個力氣了。

  鄭:那不一定,我準備八十到一百歲的時候去養(yǎng)花。我特別喜歡種花種菜,要是把花都種死了,肯定再蹲在旁邊哭一場,我覺得特好玩,F(xiàn)在盆里栽的蘆薈都讓我養(yǎng)死了,老忘了澆水。

  記:現(xiàn)在你的心沒在這兒,都在陳白露那呢。

  鄭:這次人家開始都覺得我演陳白露不合適,看了以后都說沒想到。

  記:你最喜歡演過的哪個角色?

  鄭:說不上喜歡哪一個,其實我更喜歡我的工作,跟舞臺有癮。就是演特小的一個角色,我都想演出彩兒來。我最開始演《茶館》里扶著老太監(jiān)的小太監(jiān),一句臺詞都沒有,就是一小龍?zhí),就那樣我也琢磨出一花活來。小太監(jiān)要給老太監(jiān)往桌上鋪一塊手絹,放上鼻煙壺、眼鏡。我在家練了一個多月的鋪手絹,最后楞是把手絹捏著兩個角,放在袖子里,等老太監(jiān)一要落座,往出“啪”一抖,手絹特別平的一下子就鋪在桌上了,另外一只手利落地放上鼻煙壺和眼鏡,特溜索,觀眾看到這兒就給掌聲。其他人都說鄭天瑋能把這演的讓觀眾鼓掌,太邪門了。包括我演《推銷員之死》、《巴黎人》都是一句臺詞沒有,都能把觀眾逗樂。我就是屬于干這種活就覺得特有意思,什么角色都行。我要喜歡什么,就要干的淋漓盡致,別的都不管。

  記:目前還有什么計劃嗎?

  鄭:人活著一定要有個計劃,不能沒計劃、亂七八糟地湊和,我有一個理論:現(xiàn)在要是告訴我還有一分鐘就死,哥兒們一想沒什么后悔的事兒了,這就值了。把喜歡干的事都干了,想買的東西都買了,我就不后悔了,就挺幸福的。(轉自《北京晨報》)
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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