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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春晚”這點事兒:平民喜劇 疲憊的趙本山
2009年02月13日 16:52 來源:新民周刊 發(fā)表評論  【字體:↑大 ↓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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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春晚”這點事兒

  是否可以像這些節(jié)目一樣輕松些,更多一點派對的味道,更少一點觀念的教化,真的讓春晚就是一場聯歡?

  撰稿·黃平

  剛剛過去的一年,注定是難以言說的一年:從年初的暴雪開始,經歷圣火傳遞的受阻、汶川大地震的慘劇,一系列密布的“天災”以及撕裂著社會共識的“人禍”,沖淡了“奧運年”想象中的喜氣祥和。尤其是年底全球仍在擴展的“經濟危機”,為新的一年籠罩上陰影。在這樣的大背景下,以“主旋律”、“娛樂”為雙核的春晚,面臨著棘手的難題。

  今年的春晚,在定位上從“盛世大聯歡”調整為“中華大聯歡”,淡化了以往樂觀高亢的調子。不過,面臨危機的年份,節(jié)目承擔的“主題”往往得到強化,只不過這種方式更為隱蔽。比如主持人的微調,善于處理重大主題的白巖松取代了更傾向于娛樂的李詠;一向似乎與“主旋律”毫無關系的周杰倫,在春晚的舞臺上唱的也是《本草綱目》,“如果華佗再世,崇洋都被醫(yī)治”,“讓我來調個偏方專治你媚外的內傷,已扎根千年的漢方有別人不知道的力量”,這近乎是Rap版的《歌唱祖國》。當然,最集中體現“春晚”隱秘的主題的,依然是語言類節(jié)目——指涉的“社會現實”越多,越方便執(zhí)行“文以載道”的任務,這方面相聲小品>歌曲>舞蹈>雜技魔術等等。語言類節(jié)目主旋律化不算什么新穎的發(fā)現,饒有意味的,是如何主旋律化,以及節(jié)目內部微妙的“不協調”因素。

  微妙的“不協調”

  “重大題材”是語言類節(jié)目歷年來的重點,今年更是得到了明顯的強化,九個節(jié)目中有超過半數的五個節(jié)目分別涉及了“改革開放三十年”、“祖國統(tǒng)一”、“奧運”、“金融危機”。第一個語言類節(jié)目《我有點暈》,由闊別春晚五年之久的曲藝界“老領導”姜昆出場,承載著政治意味最重的主題“改革開放三十年”。這個相聲依然使用這類節(jié)目最常見的敘事框架,借助時間的線索,比較三十年來的變化。令筆者有點吃驚的是,作為歷史親歷者的姜昆,得出的結論是有點“政治不正確”的“暈”。而且,他舉的第一個例子就非常辛辣:當年的春晚是“一個人唱八首歌”,現在的春晚是“八個人唱一首歌”——當然搭檔戴志誠要立刻給出“蒼白”然而“正確”的解釋:“現在人才多!睆倪@個例子開始,姜昆列舉的一系列對比的例子,“現在”都是“負面化”的,不過這種負面化被小心翼翼地控制在“生活瑣事”的范圍內,關乎的大都是“身體”的解放——比如裸體結婚照與當眾親吻。顯然,這個相聲需要一次急轉彎式的突轉,回歸到“主題”上來,戴志誠提示姜昆你的“暈”是因為社會“多元化”了,姜昆隨即恍然大悟般地“點題”:“中國變大了,世界變小了!

  用高中語文老師經常教訓學生的一句話來說,這篇“命題作文”的“論點”和“論據”脫節(jié)了,“八個人唱一首歌”證明了什么或有爭議,但是怎么也無法證明“中國”因此“變大”了。也不算奇怪,畢竟“春晚”是“雙核”,“主旋律”需要與“娛樂”相協調,這種“論點”嚴肅“論據”不倫不類的現象,基本上貫穿春晚所有語言類節(jié)目,保持著一種微妙的“不協調”。且看第二個節(jié)目《團團圓圓》,分別來自“臺北”與“北京”的相聲演員競聘“團團、圓圓”的飼養(yǎng)員,在心照不宣的“主題”下,兩岸的相聲演員必須安排些“包袱”,使得這個節(jié)目像一個“相聲”。可以理解,這些“包袱”非常拙劣,貧乏到甚至于借助往屆春晚的笑料,諸如“手機中的戰(zhàn)斗機”之類。唯一不含糊的就是結尾處的點題:“北京”的演員用“普通話”翻譯了“臺北”的“閩南語”:“海峽兩岸盼團圓”——雙方的障礙似乎僅僅是“語音”這種技術性的,而不是“語意”本身。

  盡管《團團圓圓》已經顯得十分凌亂,但是如果要評選最差的節(jié)目,筆者投給第三個關乎“重大題材”的語言類節(jié)目一票:黃宏等人的《黃豆黃》。小品的笑料十分低俗,除了拿輩分的混亂(“爸”和“大兄弟”)開玩笑外,就是不斷地圍繞老年人的“性事”做文章,比如黃宏開場標志性的順口溜:“年青人,談情說愛太墨嘰;我們老年人,直截了當,‘更高、更快、更強!’”還有“占有”和“戰(zhàn)友”之類,筆者委實不知道幽默在什么地方。此外,這個故事的邏輯也是講不通的,顯然“糧油公司”的“尤總”早已經洞悉一切,但是為什么不揭穿黃豆黃的表演?這種情節(jié)的突轉顯得非常別扭(趙本山的小品同樣有這個問題,“搜狐”的丫蛋知名度那么高,為什么沒有一開始就告訴老畢,軟廣告做得同樣生硬)。

  除此之外,這個小品的主題更是值得琢磨。在表面上,這是一個將奧運“民族化”并且予以歌頌的主題,結尾處演員們排成一列將“小品”轉化成“詩朗誦”這一“高級文類”來凸顯主題的偉大。然而,這個小品還包括著另一個潛在的主題。身后的墻壁上掛著“種糧大戶、致富模范”的黃宏,身份是小品中非常少見的“豆農”,稍稍了解農業(yè)領域現狀的讀者,都會清楚豆農目前的尷尬處境。另一方的“糧油公司”的尤總,卻同時扮演著“賜予者”、“智者”、“善人”多重體面的角色:開幕式門票是他獎給這個準模范員工的;早就發(fā)現了黃豆黃的表演卻沒有說破;體諒地把開幕式的禮包帶了回來……總之,“尤總”將他與“豆農”的關系概括為“你種豆、我煉油”的資本與勞動力的“平等合作”(一個細節(jié)卻暴露了二者的等級關系,村長一再警告黃豆黃不能演砸了,因為這關系到尤總的收購合同)。作為資產者的尤總與豆農的關系如此溫馨和諧,現實中“大豆危機”卻不斷出現,藝術的世界與真實的世界,筆者不知道哪一個更荒誕。

  《北京歡迎你》同樣是關于奧運題材的,值得關注的是這個節(jié)目對于“志愿者”的理解:“志愿者都是千挑萬揀選出來的,代表的是中國的形象!边@種明顯違背志愿精神本意的理解,卻似乎是部分國人的共識,這種現象本身足可悲哀。整個節(jié)目就是在這種邏輯中展開的,笑料集中在郭達、蔡明這兩個冒牌志愿者技能上的“缺陷”:兩個人不懂“外語”。經歷了拉肚子的韓國人與正常問路的美國人之后(這種國別的“設計”很有意思),這種“缺陷”的彌補,是遇到了“缺陷”更為明顯的對象——說不好普通話的廣東人。整個節(jié)目就是在歧視性的邏輯中不斷推衍,在這個意義上,郭達、蔡明確實是不合格的“奧運志愿者”。

  最后一個觸及“重大題材”的語言類節(jié)目,是馮鞏等的相聲劇《暖冬》。和前面的節(jié)目相比,馮鞏的長處是“笑料”與“主題”結合得相對圓融,然而,這個節(jié)目的主題卻存在著嚴重的問題——以女性的歸屬象征國別的競爭,指認美國的“寒冬”為中國的“暖冬”。細心的觀眾會發(fā)現,小品其實觸及兩次“金融危機”:亞洲金融危機與美國金融危機,馮鞏的女友十一年前離開了他,正好是亞洲金融危機惡果浮現的年份。仿若一次報復,十一年后危機在彼岸發(fā)作,馮鞏重新贏得美人歸,而且近乎夢囈地表示,“現如今,多少彼岸的金發(fā)碧眼眉清目秀的貴族千金,哭著喊著要拿中國的綠卡”。且不論這個節(jié)目將女性“物化”的內在歧視(這種邏輯與馮鞏2006年的作品《跟著媳婦當保姆》完全一致),這種對全球化的“金融危機”的膚淺理解以及幸災樂禍的民族主義情緒,暴露著相關人員的狹隘——可笑的不是歸國的女人,而是這種意淫、自大的小市民心態(tài)。

  平民喜劇

  今年“重大題材”節(jié)目的龐大,壓縮了其他題材的數量。勉強歸為以往“市民喜劇”的,只有《吉祥三寶》與《五官新說》。且容筆者刻薄點說,《五官新說》讓人印象最深的是董卿的口誤。如果一定要挑出優(yōu)點,這是春晚唯一的一個“諷刺性”節(jié)目,批評的卻還是“闖紅燈”這類“不傷大雅”的“違規(guī)”。

  《吉祥三寶》的糟糕程度,倒是和《黃豆黃》有得一比:一樣是筆者厭惡的為“底層”假惺惺代言的偽飾之作。小品里有三套話語:第一種是“我驕傲”的自夸,劉濤扮演的保安不斷為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,“咱們在祖國的心臟——北京做保安,就是胸脯肉啊”;第二種是“好日子”的悲情,小保姆聲淚俱下地表示對哥哥的理解,“俺知道你是想讓俺過上好日子啊”;第三種是“保安”與“公安”都一樣的和諧,“兩個保安一個保姆,咱家就是吉祥三寶”,“我們三個就是快樂吉祥的一家”。第一套話語是勸慰劉公安的假話,第二套話語是叮囑妹妹的真話,整個節(jié)目的邏輯,反而是“假話”輕易地戰(zhàn)勝了“真話”,在那個據說“都是社會的精英”的小區(qū)門前,三個操著明顯河南話(注意這種語音的設計)的打工仔,以“快樂吉祥”的方式給出大團圓的結局。體制化的“公安”與容納大量打工人員的“保安”兩種不同的身份,乃至于“北京”與“河南”的不同文化想象,真的就此抹消了差異了么?

  軍旅題材作為一種必要的平衡,和往年的《軍嫂上島》一樣,再次出現在春晚的舞臺上。就《水下除夕夜》而言,依然是常見的軍旅題材的“范式”:表現性格單純的軍人生活條件的艱苦(在小品中分為三組:住、吃、感情),然而對“祖國”的熱愛將戰(zhàn)勝一切困難,節(jié)目往往在悲情的誓言中結束。今年唯一的變化,是軍人的身份發(fā)生微妙的轉移:這是一群“潛艇兵”。了解當下軍事格局的朋友自是清楚,在沒有航母制衡的情況下,號稱“水下幽靈”的潛艇是我國關鍵的海戰(zhàn)利器。在這個意義上,我們可以理解潛艇兵們饒有意味的拜年:“請放心!”

  疲憊的趙本山

  趙本山的小品是無法歸類的,作為語言類節(jié)目眾所周知的核心與保證,趙本山享受著一定的“特權”。不僅僅是《不差錢》達到了驚人的24分鐘時長,創(chuàng)下了歷屆語言類節(jié)目的紀錄;更關鍵的是他的小品是唯一的基本擺脫“主題”限制的,各個方面對他所期待的,就是提供最好的“娛樂”。

  可惜,趙本山確實老了,不僅僅是一聲又一聲的咳嗽,更是明顯的重復。前幾年《昨天·今天·明天》、《賣拐》兩個系列分別接二連三推出續(xù)集,已經有江郎才盡的嫌疑。今年的《不差錢》貌似新作,但是和去年的《火炬手》何其相似,同樣是面對選拔機制的農民的“洋相”,同樣是不斷聯系去世的親戚(“媽”和“姥爺”),同樣是在麥克前的語無倫次(“我是水貨”和“我感謝你八輩祖宗”)。而且,趙本山連這些“包袱”也懶得自己拋出來了,推出“接班人”的意味非常明顯。如果說有所新意,就“新”在小沈陽和毛毛“東北二人轉”的搞笑方式:性別錯位、異裝打扮、扮怪臉、發(fā)怪音、模仿流行歌曲等等。這些盡管是東北各個劇場二人轉表演的“規(guī)范動作”,但是出現在春晚的舞臺上依然顯得“新穎”。然而,不必比較魏三、孫小寶在2006年的《明日之星》中真的只能以“明日之星”自我安慰的例子,對于將“主旋律”始終擺在第一位的春晚,除了跟著趙本山在《小崔說事》、《不差錢》中偶爾以“歌舞”、“娛樂”的方式露個臉外,“二人轉”是不可能正面登場的。今年在疲憊中敷衍過去,明年呢?

  某種程度上,整臺春晚其實也處在這種尷尬的處境里。筆者注意到在網絡上,不是什么《黃豆黃》或是《吉祥三寶》,反而是被邊緣化處理的魔術與縱貫線組合大受歡迎,看著唱起“當車聲隆隆,夢開始陣痛”的羅大佑們,筆者也由衷地為老家伙們喝彩。是否可以像這些節(jié)目一樣輕松些,更多一點派對的味道,更少一點觀念的教化,真的讓春晚就是一場聯歡?每年這個問題都會被問起,每年的答案卻又總是遺憾地相似。

【編輯:張中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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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國實施高溫補貼政策已有年頭了,但是多地標準已數年未漲,高溫津貼落實遭遇尷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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