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提問:“你以反叛著稱,還被很多人寄希望成為當(dāng)代魯迅,你覺得成為魯迅的現(xiàn)代復(fù)刻版有意義嗎?”韓寒說:“感謝他們的厚愛。但是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。”(《中國新聞周刊》1月5日)
這是一個尷尬的話題,也是許多人不愿意聽到的聲音。我們知道,先是去年10月底韓寒被媒體定位為“公民”,再是11月初登上美國《時代周刊》亞洲版,被稱為“中國文壇的壞小子”,知名專欄作家梁文道更是評價其“再寫幾年他就是另一個魯迅,他只是少些魯迅身上的深沉和悲劇感”。在“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”的話語中,公眾的期待和評價還有立足之地嗎?
盡管韓寒被認為是“最好的雜文家”,是“最有爭議的80后知識分子”,是“中國最有文化的司機”,是“公民韓寒”,是“‘殺手’韓寒 ”,是博客上的明星,是話題炒作的高手……諸如此類,不一而足,但是,在“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”的自我表達之下,評價的立足點似乎正在無形消解。最起碼,韓寒沒有像一些人期待的那樣“前進”,成為“魯迅”,而是發(fā)出了“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”的聲音。
對社會來說,這或許是一種尷尬,但也未嘗不是一種清醒,因為作為個體,韓寒還有足夠的理性來面對社會的評價,而不是一味地迎合社會的期待。假如韓寒真的成為了公眾期待中的“魯迅”,或者向這種期待默默靠攏和努力,在筆者看來,這與其說是社會的美好愿望,不如說是社會的一個幽雅的“圈套 ”。
在韓寒發(fā)出“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”聲音的同時,他還說出了一個常識:(關(guān)心公共事件和社會)是一個作者生來必須承擔(dān)的職責(zé)。沒有這個,你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作家,我只是在向成為一個作家的道路上盡職盡力。相比之下,這種回答或能解釋韓寒說出“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”話語的動機,也能說明韓寒之所以成為韓寒的根本原因所在。
事實上,就筆者的看法,韓寒能否成為魯迅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履行一個作家的職責(zé)和責(zé)任!拔覀冞@一代人終將關(guān)心這個社會,并改變這個社會,只是現(xiàn)在,很多人無能為力,而且被現(xiàn)實壓迫,既沒有發(fā)言的途徑,也沒有行為的觀眾。他們沒有必要現(xiàn)在表現(xiàn)出來,但他們終將會”的聲音表達,在筆者看來,就是最好的詮釋。這與韓寒能否成為魯迅的關(guān)系似乎不大。
胡適先生有一段話把責(zé)任意識說得很通俗形象:“你種谷子,便有人充饑;你種樹,便有人砍柴,便有人乘涼;你拆爛污,便有人遭瘟;你放野火,便有人燒死;你種瓜便得瓜,種豆便得豆,種荊棘便得荊棘!濒斞赶壬谏鲜兰o30年代,也嚴厲批評過那種自比鳥和花,愛怎么唱就怎么唱、愛怎么開就怎么開而不管讀者是否高興和上當(dāng)?shù)淖骷摇=裉,充盈著?zé)任感的作家已經(jīng)變得像白鴉一樣罕見,他們不但無法在讀者中點燃燈火,更沒有能力吸引新讀者,反而跟在過去積聚下來的讀者后面,搖旗子,湊熱鬧。也正是在這樣的前提下,才導(dǎo)致“韓寒是下一個魯迅”的聲音有了傳播的空間和張揚的土壤。其實,這既可以說是對韓寒的褒揚,也可以認為是對其他犬儒化生存的作家的無聲鞭笞。
明白了這點,筆者以為,韓寒的“我個人并不很喜歡魯迅”的話語既是一種抗拒,也是一種理性姿態(tài)的顯現(xiàn)。也就是說,沒有在社會和公眾的歡呼聲中迷失本性和喪失自我。這一點,難能可貴。
朱四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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