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京報:最近這幾起,有監(jiān)測和預警嗎?
張作辰:我們地質災害的預警,近幾年主要是老百姓的群防群測為主。國家的專業(yè)監(jiān)測隊伍各個省都有,但是一個省的隊伍覆蓋面非常小。
對某個特定泥石流溝或一些災害點做專業(yè)監(jiān)測,還在探索起步階段。因為我們國家災害點非常多,范圍非常廣。重點覆蓋不了那么多。
新京報:對一些重點區(qū)域應該能覆蓋?比如舟曲?
張作辰:重點覆蓋的區(qū)域有,就是三峽庫區(qū)。三峽庫區(qū)專項資金治理和監(jiān)測,投資了幾百個億。這種投資規(guī)模無法想象。
新京報:只有三峽?
張作辰:其他地方暫時還沒有。
新京報:對于泥石流,降雨達到一個臨界點,是不是可以預報?比如說降雨到什么程度就可以撤離了。
張作辰:這個過程我們現(xiàn)在可以講,實際操作中不現(xiàn)實。
第一,降雨過程本身預測不準。氣象部門無法告訴這次降雨達到200毫米,都是事后數據。而一個泥石流也就幾十分鐘就完成了。洪水要下來的時候,已經什么都晚了。
新京報:群防群測對這個沒有幫助?
張作辰:在泥石流溝邊居住的,會有預案告訴他,到高的地方去。村委會主任、小組長喊大家走。大多數情況下可以奏效。
但另外一個情況也不能忽視,常年居住在這個地區(qū),整天說可能發(fā)生災害,人會麻木的。災害是瞬間的事情,但積累是幾十年。
老百姓不會為了不確定災害,常年影響自己的生活。
新京報:老百姓有這種心態(tài)可以理解,那這種工作政府應該承擔起來?
張作辰:政府每年都在做。每到汛期,跟打仗一樣。
問題在于,地質災害防治與有明確對象的災害不同。對于隱藏的災害,我們不知道它從哪里來。
西南地方少搬遷難
新京報:我們現(xiàn)在應該有10萬個災害點安排了群防群測,為什么,這幾年群死群傷還越來越多呢?
張作辰:這項工作發(fā)揮了非常大的作用,客觀上死一兩個人的(災害)沒有了。我們還不能識別的,往往是這種大規(guī)模的!靶「忻啊倍贾魏昧耍尾涣说,一來就是大的。
新京報:這10萬處基本不會發(fā)生大的災害了?
張作辰:這10萬處發(fā)生地質災害,我們可以面對面積極應對,知道它是什么病,而不是猝不及防。
新京報:舟曲在這10萬處以內嗎?
張作辰:舟曲是。我想,是對它的定性出現(xiàn)了偏差。
新京報:定性?
張作辰:比如說定性是小感冒,實際是大病前期。我們沒有識別。舟曲所處的位置,我感覺有這么大規(guī)模的縣城是不適宜的。
新京報:那么隴南和映秀呢?
張作辰: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。映秀的問題比較特殊,這幾年災區(qū)重建,對所有的點都做了評估?赡茉u估過程中沒想到這么嚴重。
實際上也很正常。過去預料不到的一些災害,現(xiàn)在都發(fā)生了。貴州關嶺的滑坡,讓所有技術人員都很吃驚。客觀上也提出很多問題和課題。
新京報:據我了解,關嶺不是在重點監(jiān)測范圍內的?
張作辰:問題就在這里。關嶺這樣的災害,技術上識別有難度。山非常高非常陡,變形跡象幾乎看不到。貴州、云南、甘南,這種地形比比皆是。
住了那么多人,不可能沒有明確結論,就說你的山是危險的。而往往這種情況下,災難特別突然,危害特別大。
新京報:那怎么辦呢,大家焦慮的是,動不動死幾十個人,怎么才能減少生命損失?
張作辰:我們專家也經常討論。拿我個人經驗來說,新疆的減災防災就不一樣。新疆幾乎不存在類似傷害。一查出問題,基本評估后,把人搬走,有地方。在貴州,評估了,找不到出路,沒地方可搬。
新京報:在西南是不是有這種情況,明知是災害點,還是會有很多人口常年居?
張作辰:西南很多地區(qū),比較普遍。如果認識到危險,不搞居民點,損失會大大降低。但往往地方又不夠。這是一個矛盾,不是災害調查能解決的。這是個社會管理問題。
重點城鎮(zhèn)有望“精確體檢”
新京報:這種極端氣候會不會成為一種常態(tài)?從而使地質災害高發(fā)也成為常態(tài)?
張作辰:我只能說以積極心態(tài)面對,把損失降到最小。
新京報:我們會有一些新的措施嗎?
張作辰:今年,災害發(fā)生有了新的特點。災害有個孕育、積累過程,F(xiàn)在要反思,我們的規(guī)劃、工程建設過程中對這個問題重視不夠。
接下來可能會有比較大的投入,對主要城鎮(zhèn)做一些全面的地質災害隱患排查。現(xiàn)在國土資源部還在申報。
我們希望推動這項工作。第一個就是查,比如對一個鎮(zhèn)子做更精細的調查,開挖、打鉆,看是否存在一些破裂。這是在做一個精確的體檢。
新京報:對于氣象預警方面會有一些新的措施嗎?
張作辰:現(xiàn)在我們也有氣象預警。全國各個省也在做。國土資源部想推動到縣里,范圍相對來說會具體。預警的實際指導作用會更大。
對于地質災害來說,是防不勝防。我們的工作水平是這樣的。到現(xiàn)在為止,我們對地質體的認識是不清的,這點必須承認。
本報記者 張寒 北京報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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