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者素喜書畫,朋友帶來湖南出版社新版之“陳少梅畫集”,扉頁有畫家董壽平手書“藝顯千秋”四字,喜不自勝。
朋友特意翻到畫集最后一頁讓我看。這是一幅山水中堂:巉巖絕壁雜樹叢生,一股急流自遠處奔騰而來,切斷山崖傾瀉而下。整幅畫有動有靜,意境深邃,充滿著昂揚的力量。畫右有三行題字:“時一九五四年秋,老友陳少梅與予合作者,未及完成而少梅遽歸道山,竟擱置二十六年矣!頃少梅之婿米景陽同志持以見示,并囑補成。予老手荒率,勉為補足,心手兩拙,愧對故友多矣!時在一九八0年冬初,董壽平補筆并識。”
陳少梅名云彰,字少梅,號升湖,湖南衡山人。其父陳嘉言,字梅生,為清末翰林,民國首屆議員,國史館秘書。少梅先生自幼受到很深的文化教養(yǎng),尤愛丹青。又得著名國畫家金北樓先生親授,十幾羅便加入了中國畫學研究會,被畫會同仁譽為“神童”。21歲時,他的作品獲比利時國際博覽會美術銀獎,22歲赴天津主持天津湖社畫會。
陳少梅對宋代以來,諸如李唐、馬遠、夏圭、劉松年、戴進、唐寅、仇英等名家的不同表現技法,無不悉心精研。筆墨功力之深厚,夙為畫界前輩所推重,有人譽之為“馬夏再世”,或“當代唐伯虎”。40年代,筆者曾慕名拜訪,承以山水畫見贈。來港后就再無緣見面,只知北京的人民美術出版社曾兩次出版他的畫集,臺灣在《中國近代著名畫家畫選》中收其兩幅,蘇加諾畫集中還有他的作品。
朋友見我感慨不已,便向我述說了他在北京董壽平先生處聽到的關于陳梅臨終前的情況:1953年冬,陳少梅自天津到北京。1954年9月9日上午,董壽平提議二人合作一畫,陳少梅欣然展紙揮毫,很快就畫好絕壁、雜樹,筆墨酣暢蒼勁。旋少梅先生去南城探望老母,行前相約次日董壽平再來畫遠山近瀑。不料,當晚傳來噩耗,少梅先生遽然病逝,享年45歲,那幅畫了一半的畫,竟成了先生的絕筆了。
時隔26年,這幅畫得董壽平補足。全幅畫筆墨、神韻,所勢,渾然一體,難以識出它是出自兩人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