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聲明:刊用中國《中華文摘》稿件務經(jīng)書面授權)
茶葉店的鋪面不大,生意卻出人意料地紅火。
老板是一對夫妻。男的精明能干,膽;女的天生麗質(zhì),膽大。夫妻倆雖說是外地人,卻珠聯(lián)璧合,生財有道。
也是該當出事。那天,夫妻倆正睡得好好的,男的忽然被一陣撬門的聲音驚醒。緊接著女的也被驚醒。夫妻倆同時明白了一件事:有賊要算計茶葉店!
“樹大招風,怕的就是這個。”男的說話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!疤澞氵是男人!你不是總說自己腦子好使嗎?快想個辦法啊!迸挠行┥械臍。
撬門的聲音越發(fā)地響,男的說話的聲音越發(fā)地抖,連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“刀子!”男的臉都駭白了。
女的借著從窗子里瀉進來的月光,真的看見從門縫里伸進來一把刀子!
刀尖上插著一張字條兒。男的想過去把那張字條兒拿過來,可是雙腿就是不聽話,篩糠樣抖得厲害。
女的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跟前,像摘菜葉一樣從刀尖上取下字條兒。
女的要開燈,男的不讓開。男的從床頭上摸索著拿來手電,哆嗦著打開紙條兒。字條兒上寫著:想保住性命,拿錢來!
“報警!”女的說著就伸手拿起了電話筒。女的撥電話號碼的時候,男的手疾眼快,奪過了話筒。
“找死?咱在明處,賊在暗處,等咱叫來了人,賊早跑了。不怕賊偷,就怕賊惦記。你還想不想在這個鎮(zhèn)子上開店做生意?”
女的好像被男的氣得不輕,半天沒說話。
門縫里的刀子像削面片一樣,在一下一下地削那扇木門。削下來的碎木屑如同飄落在秋風里的枯樹葉。門的縫隙被刀子削得有手指頭那么寬了。
“估計賊也不是外人,咱就今天收的茶葉款沒來得及存到銀行里!迸恼f話的時候,不住地在屋子里團團轉。
“那就更不能報警了。”男的不轉眼珠地盯著門縫里的那把刀子。女的真生氣了,幾步走到門前,伸手握住了那把雪亮的刀子!隔著門,那把刀子泥鰍樣從女的手里滑走了。血從女的手心里往外汩汩流淌。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。
男的嚇得半天才對著門外的賊喊:“快把刀子收起來吧!蹦械念櫜簧蠟榕陌鷤,從抽屜里拿出一沓錢。
男的把錢從門的縫隙里遞出去。
并不是像男的設想的那樣,那把刀子半點沒有要退縮的意思。
男的又跑到抽屜跟前,又拿出一沓錢,比剛才那沓要厚得多。
男的又把厚厚的一沓錢從門的縫隙里遞出去。刀子依然在門的縫隙里晃……
事發(fā)的第二天,女的就失蹤了。
男的一直在等女的回來。
等呀等,雖然沒有把女的等回來,卻等到了女的寫來的一封信。信的大意是:出事的那天夜里,你的表現(xiàn)太讓我失望了。和門縫里的那把刀子相比,你的懦弱表現(xiàn)更讓我寒心。門外的那個“賊”一直在追我,追得很苦。他沒有你的腦子好用,也沒有那么多的錢。但他是個真男人。我們在老家的時候,本來是要嫁給他的,因為當時他的家境不好,我就依了父母,嫁給你。沒想到他竟一路打工追了來。他一直就在這個小鎮(zhèn)上,卻一次也沒來找過我。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他,他忽然說:“我不想拆散你的家,咱倆打個賭吧。如你輸了,跟我走。如你贏了,就安心和丈夫過日子吧!蔽覇査趺促,他說有三件事,只要你丈夫能做其中的一件,就算你贏了。那時,我二話不說,心甘情愿走人就是了。我問他哪三件事,他說:“第一件,我扮成賊,夜里去撬你們茶葉店里的門,如他同意你報警,就算你贏了。第二件,如他能打開門,提著棍子躲藏在門后,準備收拾我,也算你贏了。第三件,如他能假裝和顏悅色地請我進去,一邊和我拖延時間,一邊再給你使眼色,意思是你們兩個人對付我一個人的時候到了,快動手吧!那就更算是我輸了。”打賭的結果可想而知,當我用手去攥門縫里的那把刀子時,不只是我的手在流血,我的心也在流血。我還是不想輸。我想用我的舉動來給你壯膽,可我還是輸了。我本以為他說的這三件事,并不是什么太難的事,就算你膽小,也不至于小成那樣吧?我走了,不再回來了。你要問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什么,我只能告訴你,因為我是女人……
男的在看這封信的時候,旁邊坐著一個漂亮女人,一個大茶商的女兒。
平時她老是跟著茶商來光顧他的茶葉店。茶商是遠近聞名的首富。
憑直覺,他能感受得到,茶商的女兒在悄悄地喜歡他。
為了能甩掉自己的妻子,他暗地里找到了老家那個一直在愛著妻子的男人?伤钠拮右恢边蒙在鼓里。就連身邊這位茶商的女兒也蒙在鼓里。
“是誰來的信啊?”茶商的女兒說。
“是一位陌生女人的來信!蹦械暮芷届o地說。
(文/劉黎瑩摘自《星火》)